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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文库 注释
宋承旨金华 元末明初 · 答禄与权
 出处:明诗纪事 甲签·卷四
金华之山,巍乎莫测。
乃在牛女之墟,天池之北。
自昔初平牧羊处,至今灵气钟名德。
圣人立极开太平,贤佐乃有宋先生
先生读书逾万卷,雄才独擅文章名。
至尊临轩时顾问,皇子传经当绣楹。
汉室旧闻疏太傅,明庭今见桓五更。
先生行年几七十,新春诏许还乡邑
诰词御制焕奎文,子孙簪笔当朝立。
先生种德非常伦,圣明天子优老臣。
从兹一往三千春,高风长与初平邻。
田按:潜溪归老时,中书舍人叶宁、朱芾史靖可有送行诗,见于各家纪述。余捡孙蕡西庵集》,有《送翰林宋先生致仕归金华》诗,多至二十五首,其云「门生日日侍谈经,独向孙蕡眼尚青」,则西庵尝及潜溪门也。其云「高丽日本朝王使,长向仙班问姓名」,则外国贡使数问宋先生起居事也。其云「东夷买得潜溪集,已向扶桑石上镌」,则日本得《潜溪集》,刻板国中事也。其云「秘府图书翻阅尽,却从方士借丹经」,则潜溪尝为道士自号玄真子,留心道箓也。其云「归途跨得银鞍马,原是天闲小乘黄」,则洪武九年赐马事也。其云「祖考荣封宠数优,君王亲为制词头」,则致政时诏加赠二代,诰辞皆太祖所亲制也。其云「海内才名五十年,圣恩荣许晚归田。金华父老如相问,曾是瀛洲第一仙」,「红鞋金带荔枝花,三品词林内相家。归去山中无个事,瓦瓶春水自煎茶」,「盖世文章未是雄,真纯卓有古人风。赐金长是沽春酒,醉杀邻家桑苧翁」,「凤翥龙飞御制文,人间未见墨花新。恩荣独为词林重,亲向宫门赐老臣」,潜溪一生,事业荣遇,综括略尽。因录道夫诗,附见于此。
汤武伊周孟子扬雄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汤、武非圣君,伊、周非纯臣孟子非贤人,扬雄非君子。
成汤放桀于南巢,唯有惭德,曰:「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」。
夷齐扣马而谏,曰:「父死不葬,爰及干戈,可谓孝乎?
以臣弑君,可谓仁乎」?
此汤、武之罪也。
去亳适夏,既丑有夏,复归于亳;
召公不悦,周公作《君》以自解。
伊尹、周公之罪也。
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,闻诛一夫矣,未闻弑君。
三宿出昼,于予心以为速。
沈同燕可伐欤,吾应之曰可。
孟轲之罪也。
「周公以来,未有汉公之懿」,此扬雄之罪也。
按:《艺圃折衷》,商务印书馆本《说郛》卷三一。又见宋余允文《尊孟辨》卷下。
孟子(三)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孟子沈同曰:「子哙不得与人燕,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。
有士于此,而子悦之,不告于王,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;
夫士也,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,则可乎」?
大夫爵禄制于诸侯,是诚古之道也。
孟轲既教齐、梁、滕之君,使自为汤、武,则是诸侯未尝受命于天子也。
沈同不敢以爵禄私人,齐制之也;
子哙不敢以燕私人,将复谁制之哉?
孟轲独能约燕于王制,而不能约齐、梁、滕于古道也?
按:《尊孟辨》卷下引《艺圃折衷》。
孟子(四)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吉人唯知为善而已,未尝望其报也。
为善而望其报,是今世委巷溺浮图者之处心也。
孟子滕文公曰:「苟为善,后世子孙必有王者矣」。
是心何心哉!
武王伐纣而利之,非太王、王季、文王之本心也。
孔子泰伯三以天下让,亦曰周之有天下,泰伯不袭封也;
其逊国也,祗其所以为天下也欤。
泰伯虽知季历之贤,可以继绪保邦,而吾不若也;
如使泰伯包藏祸商之心也,夫何至德之足云?
按:《尊孟辨》卷下引《艺圃折衷》。
孟子(五)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今之诸侯取于民虽不义,不可谓禦人于国门之外。
取非其有,贼义也;
取充其类,尽义也。
是轻重之等也,是孟轲原情以处罪也。
至未能什一、去关市之征,复与攘鸡同科,何任情出入而前后自戾也如此?
按:《尊孟辨》卷下引《艺圃折衷》。
孟子(六)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析直薪者不费斧,讼直理者不费词。
《鲁论》二十篇,如圣君咨俞,如严父教戒,庄而亲,简而当焉。
孟子以游辞曲说簧鼓天下,其答陈代、告子、万章、公孙丑之问,皆困而遁、遁而支离。
想当时酬酢之际,必沮气赧颜,无所不至,所谓浩然者安在哉!
近世欧阳永叔、王介甫、苏子瞻之徒僻好其书,呜呼,斯文衰矣!
按:《尊孟辨》卷下引《艺圃折衷》。
孟子(七)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悟云迷失也,安云病人也,治云乱世也,喜之之辞也。
无忧无惧,喜孰云乎哉?
孟子曰:「霸者之民驩虞如也,王者之民皞皞如也」。
愚曰:王者之民驩虞如也,帝者之民皞皞如也。
齐、晋驱民于锋镝,汤、武拯民于涂炭,唐、虞措俗于恬愉。
是故商、周之书若有矜喜色,《虞书》二《典》如平居对语,庆贺之容不形焉。
按:《尊孟辨》卷下引《艺圃折衷》。
孟子(八) 宋 · 郑厚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二一○
《孙子》十三篇,不惟武人之根本,文士亦当尽心焉。
其词约而缛,易而深,畅而可用。
《论语》、《易大传》之流,孟、荀、扬著书皆不及也。
以正合,以奇胜,非善也;
正变为奇,奇变为正,非善之善也;
即奇为正,即正为奇,善之善也。
按:《尊孟辨》卷下引《艺圃折衷》。
常语佚文 北宋 · 李觏
 出处:全宋文卷九一三
「尧传之舜,舜传之禹,禹传之汤,汤传之文、武、周公,文、武、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之死不得其传焉。
如何」?
「曰:孔子死,不得其传矣!
孟子者,名学孔子而实背之者也,焉得传」?
「敢问何谓也」?
曰:「孔子之道,君君臣臣也;
孟子之道,人皆可以为君也。
天下无王霸,言伪而辩者不杀,诸子得以行其意,孙、吴之智,苏、张之诈,孟子之仁义,其原不同,其所以乱天下一也」。
孟子曰:「五霸者,三王之罪人也」。
吾以为孟子者,五霸之罪人也。
五霸率诸侯事天子,孟子劝诸侯为天子,茍有人性者,必知其逆顺耳矣。
孟子周显王时,其后尚且百年而秦并之。
呜呼!
忍人也,其视周室如无有也。
孔子曰:「桓公九合诸侯,不以兵车,管仲之力也。
如其仁!
如其仁」!
又曰:「管仲相桓公霸诸侯,一匡天下,民到于今受其赐。
管仲,吾其被发左衽矣」。
孟子谓「以齐王,犹反手也」,「功烈如彼其卑」,故曰:「管仲,曾西之所不为」。
呜呼!
是犹见人之斗者而笑曰:「胡不因而杀之,货可得也」。
虽然,他人之斗者耳。
桓公、管仲之于周,救父祖也,而孟子非之,奈何!
或曰:「然则汤、武不为欤」?
曰:「汤、武不得已也。
契、相土之时,讵知其有桀哉?
后稷、公刘、古公之时,讵知其有哉?
夫所以世世种德,以善其身,以及其国家而已。
汤、武之生,不幸而遭桀、纣,放之杀之而莅天下,岂汤、武之愿哉?
仰畏天,俯畏人,欲遂其为臣而不可得也。
孟子之言,则是汤、武修行仁义以取桀、纣尔。
呜呼!
吾乃不知仁义之为篡器也。
又《仲虺之诰》:『成汤放桀于南巢,惟有惭德,曰: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』。
孔子谓『《武》尽美矣,未尽善也』。
彼顺天应人,犹臲卼如此,而孟子固求之,其心安乎哉」!
「三分天下有其二,以服事殷,周之德,其可谓至德也已矣」!
又曰:「有君民之大德,有事君之小心」。
《书》序:伊尹「既丑有夏,复归于亳」。
孟子亦曰:「五就汤、五就桀,伊尹也」。
周显王未闻有恶行,特微弱耳,非也,而齐、梁不事之;
非桀也,而孟子不就之。
呜呼!
孟子之欲为佐命,何其躁也!
大哉!
孔子之作《春秋》也,援周室于千仞之壑,使天下昭然知无二王。
削吴、楚之葬,辟其僭号也;
讳贸戎之战,言莫敢敌也。
孔子,则《春秋》不作;
微《春秋》,则京师不尊。
为人臣子不当如是哉?
呜呼!
孟子其亦闻之也哉!
首止之会,殊会王世子,尊之也;
其盟复举诸侯,尊王世子而不敢与盟也。
洮之盟,王人微者也,序乎诸侯之上,贵乎王命也。
美哉齐桓,其深知君臣之礼如此!
夫使孟子谋之,则桓公偃然在天子之位矣,世子、王人为亡虏之不暇,孰与诸侯相先后哉!
孟子曰:「尽信《书》则不如无《书》。
仁人无敌于天下,以至仁伐至不仁,而何其血之流杵也」?
曰:「纣,一人恶耶,众人恶耶?
众皆善而独恶,则亡久矣,不待周也。
夫为天下逋逃主,萃渊薮,同之者可遽数耶?
亡则逋逃者曷归乎?
其欲拒周者又可数耶?
血流漂杵,未足多也」。
或曰:「前徒倒戈,攻于后,以北。
荀卿曰:杀者皆商人,非周人也。
然则商人之不拒周审矣」!
曰:「如皆北也,焉用攻」?
又曰:「甚哉,世人之尚异也!
孔子非吾师乎?
众言欢欢,千径百道,幸存孔子,吾得以求其是。
虞、夏、商、周之《书》出于孔子,其谁不知?
孟子一言,人皆畔之,畔之不已,故今人至取孟子以断六经矣。
呜呼!
孟子而不信经,是犹信他人而疑父母也」。
或曰:「然则『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』,『禹避舜之子于阳城』,何如」?
曰:「尧不听舜让,舜终于文祖;
舜不听禹让,禹受命于神宗。
二十有八载,或十有七年,历数在躬,既决定矣,天下之心,既固结矣,又何避乎?
禹、舜未相避也。
孟子之言,则古之圣人,作伪者也,好名者也?
王莽孺子手流涕歔欷,何足哂哉」!
或曰:「『以德行仁者王,王不待大,汤以七十里,文王以百里』,何如」?
曰:「皆孟子之过也。
《大雅》曰:『瑟彼玉瓒,黄流在中』。
九命然后锡以玉瓒秬鬯。
帝乙之时王季西伯,以功得此赐。
周自王季,中分天下而治之矣,奚百里而已哉?
《商颂》曰:『玄王桓拨,小国是达,大国是达。
率履不越,遂视既发。
相土烈烈,海外有截。
帝命不违,至于汤齐』。
契之时已大国,相土承之,入为王官伯,以长诸侯,威武烈烈,四海之外率伏,截尔整齐。
商自相土,威行乎海外矣,奚七十里而已哉?
呜呼!
孟子之教人,教人以不知量也哉」!
或曰:「父母使舜完廪,捐阶瞽瞍焚廪。
使浚井,出,从而掩之。
象曰:『谟盖都君咸我绩,牛羊父母,仓廪父母,干戈朕,琴朕,弤朕。
二嫂使治朕栖』。
象往入舜宫,舜在床琴,象曰:『郁陶思君尔』。
忸怩。
舜曰:『惟兹臣庶,汝其于予治』。
有诸」?
曰:「《书》云:『瞽子,父顽,母嚚,象傲,克谐以孝,烝烝乂,不格奸』。
又曰:『负罪引慝,祗载见瞽瞍,夔夔斋栗,瞽瞍亦允若』。
瞽、象未尝欲杀舜也。
瞽、象欲杀舜,刃之可也,何其完廪浚井之迂?
其亦有所虑矣。
象犹能虑,则谓二嫂者,帝女也,夺而妻之可乎?
尧有百官牛羊仓廪以备事,舜于畎亩之中而不能卫其女乎?
虽其见夺,又无吏士、无刑以治之乎?
舜以父母之不爱,号泣于旻天,父母欲杀之,幸而得脱,而遽鼓琴,何其乐也?
是皆委巷之说,而孟子之听不聪也」。
「舜『诞敷文德,舞干羽于两阶,七旬,有苗格』,则孟子之讥《武成》,宜矣哉」!
曰:「以天下征一国,以天子征诸侯,如孟贲搏童子,迟速在我,修文德以待其来可也。
《大雅》曰:『以尔钩援,与尔临冲,以伐崇墉。
临冲闲闲,崇墉言言。
执讯连连,攸馘安安』。
方伯伐诸侯,固有讯有馘。
武王以诸侯伐天子,奚不用战哉?
《诗》云:『牧野洋洋,檀车煌煌,驷騵彭彭。
师尚父,时维鹰扬,凉彼武王』。
是也」。
或曰:孟子之言,诸侯实不听之也,谓迂阔者乎」?
曰:「迂阔有之矣,亦足惮也。
孟子谓诸侯能以取天下矣,位卿大夫,岂不能取一国哉?
为其君不亦难乎!
滕文公尝行孟子之道矣,故许行、陈相目之曰仁政、曰圣人。
其后寂寂,不闻滕侯之得天下也,孟子之言固无验也」。
「孔子与宾牟贾言《大武》曰『声淫及商』,何也」?
对曰:「非武音也,有司失其传也。
若非有司失其传,则武王之志荒矣。
武王之志犹不贪商,而孟子曰,文王『望道而未之见』,谓商之禄未尽也,病其有贤臣也。
文王贪商如此其甚,则事君之小心安在哉?
孔子之妄言哉?
孔子不妄,孟子之诬文王也」。
或曰:「孟子之心,以天下积乱久矣,诸侯皆欲自雄,茍说之以臣事周,孰能喜也?
故揭仁义之竿,而汤、武为之饵,幸其速售以拯斯民而已矣」。
曰:「孟子不肯枉尺直寻,谓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,其肯屑就之如此乎?
夫仁义又岂速售之物也?
『子哙不得与人燕,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』,固知有周室矣。
天下之所废,必若桀、纣,周室其为桀、纣乎?
盛之有衰,若循环然。
圣王之后不能无昏乱,尚赖臣子扶救之尔。
天下之地方百里者有几?
家家可以行仁义,人人可以为汤、武,则六尺之孤,可托者谁乎?
孟子自以为好仁,吾知其不仁甚矣」。
孟子曰:「纣之去武丁未久也,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,犹有存者。
又有微子、微仲、王子比干、箕子、胶鬲,皆贤人也,相与辅相之,故久而后失之也。
尺地莫非其有也,一民莫非其臣也。
然而文王犹方百里起,是以难也。
齐人有言曰:『虽有智慧,不如乘势
虽有镃基,不如待时』。
今时则易然也」。
今之学者曰:自天子至于庶人,皆得以行王道。
孟子说诸侯行王道,非取王位也。
应之曰:「行其道而已乎,则何必之失也?
何忧乎善政之存?
何畏乎贤人之辅?
尺地一民皆之有,何害诸侯之行王道哉?
齐宣王问曰:『人皆谓我毁明堂,毁诸,已乎』,孟子对曰:『夫明堂者,王者之堂也。
王欲行王政,则勿毁之矣』。
王政而居明堂,非取王位而何也?
君亲无将,不容纤芥于其间,而学者纷纷强为之辞,过矣」。
学者又谓:「孟子权以诱诸侯,使进于仁义。
仁义达则尊君亲亲,周室自复矣」。
应之曰:「言仁义而不言王道,彼说之而行仁义,固知尊周矣。
言仁义可以王,彼说之则假仁义以图王,唯恐行之之晚也,尚何周室之顾哉!
呜呼!
今之学者雷同甚矣。
孟子而非六经,乐王道而忘天子。
吾以为天下无孟子可也,不可无六经;
王道可也,不可无天子。
故作《常语》以正君臣之义,以明孔子之道,以防乱患于后世尔。
人知之非我利,人不知非我害,悼学者之迷惑,聊复有言」。
按:余允文《尊孟辨》卷中,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。又见《李觏集》标点本附录。